“你刑部未经孤的准许,擅自捉拿朝廷重臣,还有没有把孤这个国君放在眼里。”

    青年在龙椅上微微落着眼,黑睫在眼睑打下一层阴影,薄唇自然微垂,口吻平静无波,仿佛在说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。

    刘恩心中却明白,他这是犯了揣测帝王之心的大忌。

    这和萧繁对沈沐的态度无关。

    “臣不敢,臣只是秉公办案而已,”刘恩心下一紧,还不忘了拉上高瀛一起,撑着笑脸巴结道,“况且高大人的确需要一个公道。”

    高瀛是否需要公道他不知道,但除去沈沐的机会绝不能放过;两人合作多年,沈沐将妨碍他夺权的人一个个送进刑部,再由刘恩屈打成招,未曾有一次失手。

    谁知沈沐翻脸不认人,一声不吭便将他的名字写在“贪污受贿”的名单里,负责查案的九王爷萧桓又是个油盐不进的笑面虎。

    既然沈沐不仁,也不能怪他刘恩不义,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。

    “秉公办案?”龙椅上的国君眉梢轻挑,深邃的眉眼间有一丝讥讽之意,“可孤为何觉得,刘大人是公报私仇呢?”

    喉咙一梗,冷汗自脊骨滑落尾椎,刘恩余光下意识便向盟友高瀛望去,却看这人只知道低头拭泪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不由得骂了句“老奸巨猾”。

    君心难测,刘恩见此只好试探着问道,“此事是臣行事鲁莽,那现在可是要将摄政王送回府去?”

    “孤何时说要放了他?”

    萧繁缓缓抬眼,伸手去拿桌边的青墨银刀;随意把玩一阵后,青年白皙的腕骨一转,巴掌大的银刀脱手飞出,几乎是擦着刘恩的右耳飞过,干净利落地钉在他身后的屏风上。

    在刘恩清晰的抽气声中,只见萧繁目光灼灼,沉声道,“去把沈沐带来。”

    “孤要好好的、亲自审问他。”

    沈沐在大理寺待了近一个时辰,突然又被萧繁传唤入宫,不得耽搁。

    月明星稀,畏寒的身子宛如破陋筛子,暮夜的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;沈沐在明承宫外下了步辇,忍不住抬手搓了搓掌心,放在嘴边哈了口气。

    这身子也实在是经不住折腾,昨夜不过一晚没休息好,今日一整天都浑身乏力,再加上全天下来就早上草草吃了几口,空空如也的胃部已经开始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苦笑一声,沈沐认命地走到明承宫外,不多久,请示过萧繁的靖谙恭声请他进去。